影片由克林特·伊斯特伍德和Eduardo Minett主演。他的表演成名作《荒野大镖客》,便用一场高潮戏,直观地诠释了这四个字所对应的意象:当反派对着伊斯特伍德射光子弹时,却发现后者在倒地后一次次起身,挟着狂风与飞沙的气势向惊愕的自己咄咄逼来。1979年,一个老牛仔接下了前老板给他的一项任务:把前老板年幼的儿子从其酗酒的母亲那里带回家。在从墨西哥乡下回到美国得州的过程中,这对看似不搭调的旅伴面对的是一场充满挑战的旅途。
《哭泣的男人》是部没有灵魂的电影。伊斯特伍德在这部电影中,没有展现出任何表达欲。而这个写好后在好莱坞放了四十多年才被拍出的故事,也不存在任何新意。于是影片呈现出的样貌,便仅仅是一出无力抓人的流水账,可有可无。《哭泣的男人》的剧情老套至极。伊斯特伍德饰演过气牛仔比尔,因为骨折、酗酒以及家人的去世,陷入了漫长的人生低谷。就在这时,他的牧场主老板霍华德为他指派了一个明确的目标:替霍华德将他居住在墨西哥的儿子带回美国。只不过这个任务存在两个棘手难题:一,这个儿子正被她性情无常的母亲所控制;二,这个儿子本身就像匹叛逆的野马,很难被驯服。
《哭泣的男人》暴露出的直接问题。比尔和拉弗的忘年友情建立地过于轻易,而他们在赴美之路上,又从未遇到任何实质性的危险与阻碍,这些问题都让影片的叙事平淡如水,也使得观众很难全情投入故事,和主人公的命运休戚与共。比尔护送拉弗回美国的任务是如此轻松,以至于他甚至可以在这段归途中,休一个长假。他和拉弗在某个墨西哥小镇上驻留三周,不仅没有遇到宿敌,还和镇上的所有居民交上了朋友;寡居于镇上的餐馆女老板玛塔,则不可自持地爱上了比尔。
这已不是片中第一个被91岁伊斯特伍德的性魅力俘获的女人;在影片稍早些时候,拉弗的母亲也曾提议与比尔共度良宵,却被一心只想寻回拉弗的比尔严词拒绝了。如果说玛塔和比尔之间,还具有某种江湖烈性子男女之间惺惺相惜的真情谊,那么拉弗母亲与比尔之间的调情,确实很难不令人尴尬。影片在后三分之一处,终于迎来了一次实质性反转:霍华德的意图果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,他和拉弗母亲之间有利益纷争,把拉弗接回身边,能让他在与拉弗母亲的谈判中获得更多筹码。这让比尔的身份,瞬间从护童使者,变成了一个实质意义上的绑架者。知晓真情的拉弗为此质问比尔,对此比尔无力反驳。但每每在这类紧要关头,在字面意义上毫无缚鸡之力的反派们,就会在两位主人公面前适时出现——他们现身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两人化解矛盾。这个目的也达到了:比尔与拉弗的关系裂痕在战斗中被弥合,一齐走向赴美之路的终点。当拉弗重归父亲怀抱时,似乎编导都在期待我们与比尔一样忘记,这其实是一个自私自利、不会全心为儿子的未来着想的父亲。
哭泣的男人》在叙事上有太多漏洞。而在表达层面,伊斯特伍德的尝试几乎是空白。他之前几部佳作之所以成功,是因为影片的主人公在勉力对抗着什么,无论是拘于程序、不近人情的事故调查委员会,对Incel(非自愿独身)群体怀有偏见的探员和记者,还是将实体经济冲击得片甲不留的电商模式……伊斯特伍德的表达,在这些时候总是有的放矢。
幸运的是,我们总能期待伊斯特伍德卷土重来。他的愤怒火苗似乎一直在燃烧,而当下的世界也并不缺乏助燃愤怒的干柴。《哭泣的男人》是伊斯特伍德近十年里唯一一部不是改编自真实人物和事件的电影。当他回到自己熟悉的赛道时,再次令我们惊艳,又怎会是件难事?退一步说,如果伊斯特伍德真的不再有体力和脑力完成另一部佳作,那么比尔与玛塔在《哭泣的男人》片尾的夕阳下共舞,也不失为完美的落幕。我们总对大导演的杰出习以为常,以至于不愿容忍他们时而落俗的自我满足需求。但我怀疑伊斯特伍德的油箱里仍有油。他还能拍出比《哭泣的男人》好很多的作品。